沈静存道:“好啊,那就看看我与你,谁更豁的出去!”
“你……救……”
沈静存手下用力,收起了笑意,冷声道:“再喊,就看看是你喊的快,还是我下手快。”
王宝琴被掐得脸胀得紫红,额头上的青筋暴起,已然开始翻白眼了。
沈静存宛如地狱杀神般的声音传进了王宝琴的耳朵里,刺激着她即将消失的意识,“你说我现在就把你掐死,萧弘喆会对我不利么,你也知道答案对不对。你孤家寡人,命如草芥,微不足道,而我出身庞大,身份高贵,尊荣无限。”
打蛇打七寸,沈静存就要掐着王宝琴的七寸折磨死她。
王宝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,强大的求生欲让她的手往腰间一摸,一把闪亮亮的匕首从腰带里抽了出来,拼尽全力朝沈静存刺去,沈静存侧身躲闪,被勾回来的匕首划破了手背。而那匕首也晃荡一声掉在地上。
只见那个黑衣人现身,抬腿将王宝琴整个人踹倒在地上。王宝琴还未来得及换口气呼救,就被黑衣人特别不绅士地踩住了侧脸。
沈静存看着都替王宝琴疼。
黑衣人看了一眼沈静存手背上的划伤和各种指甲的抓伤,血痕斑驳。沈静存此时才捧着自己的右手皱眉抽气。
黑衣人道:“你可真是能豁的出去。”
沈静存瞥了他一眼,道:“这叫女人不狠地位不稳。”
“确实狠,这世上没有比你更狠的人了。”黑衣人咂舌,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白玉葫芦扔给沈静存道,“金疮药。”
沈静存接过瓶子,用拇指摩擦着上面刻着的浅浅的那个寒字,道:“多谢了,段……二公子。”
黑衣人扯下蒙面的头巾,道:“你手段高明。”
“并不是,我才知道的,你瓶子上刻着的。”沈静存朝段听寒晃了晃手里的白玉葫芦,开始给自己上药。
沈静存上完药把白玉葫芦仍回给段听寒道:“收好了,我已经还给你,若是定情信物丢了,可不赖我了。”
段听寒看着沈静存挑眉,没有否认。
沈静存看了看段听寒脚下狼狈至极的王宝琴道:“所以你费这般周折,就算为了来寻她?”
段听寒闻言,脸色冰寒下来,道:“她给我哥下了毒,我来找她要解药。”
沈静存点点头,不再说话,把时间和空间让给段听寒。
段听寒收回脚,蹲下身子,扯起王宝琴的领子,冷声道:“你给我哥下的什么毒?解药在哪?”
王宝琴扯着嘴角笑了笑道:“什么毒?那哪能是毒呢?你不是最清楚吗?”
段听寒皱眉,眼里寒光乍现,“好好交代清楚,至此段某与你进水不犯河水,若是不配合,我有一万种法子折磨你,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。”
王宝琴道:“威胁我?我还怕什么威胁?你现在就杀了我,来啊!”
段听寒盯着王宝琴不语。
王宝琴疯癫了一般地笑了起来,道:“怎么样,你是不是体会到了食之入髓,段听雪是不是也很欢愉,这热毒是不是名不虚传,啊?”
热毒?沈静存挑眉,依照王宝琴所言,此热毒必然不是普通的热毒症,而是一种令人性兴奋成瘾的毒药。
沈静存闲来无事在各种杂七杂八的书里见到过类似的毒物,名叫热汗粉。这种粉末几乎无色,无味,一旦被人大量吸入,就会不间断地勾起人的欲|望,到最后欲|望越来越频繁,而中此毒者的下场,必然是jing jin人亡。
而此毒也并不是没有解药,冷香丸便可解此毒,只是冷香丸这种东西,大周境内稀少的很,而西边一带却有很多。这种东西吃了会从身体内散发出一种冷香,西边的名流经常服用。
王宝琴曾被流放到西边过,想来也是有的。
段听寒真的动了杀意,将王宝琴拎起来又往地上狠狠一摔,抬脚踢在王宝琴的心口窝处,将人提出两丈远,王宝琴顿时吐了一口血在地上。
沈静存咂舌,这足足吐了有二斤血。
王宝琴痛苦地蜷缩起来,段听寒走过去,拽着王宝琴的头发,再次将人拽起来,道:“解药在哪!”
沈静存这时道:“解药也并不是只有她有。”
段听寒看向沈静存,王宝琴也睁大了眼睛看向沈静存。
沈静存道:“热汗粉的解药是冷香丸,冷香丸虽然大周不多,但是我记得西边朝贡时上供了不少。皇帝一些赏了妃嫔,一些赏了名流,一些存在库房里。除了宫里妃嫔,京城里没有人喜欢用这种东西,你若是有心要,还是有一些的。”
段听寒闻言,瞥了王宝琴一眼,再次将人甩在摔在柱子上,直接将头磕破了血。
沈静存道:“若是你着急,可以直接去秦王府,让周培福给你找出来。周培福就是上次你刺杀我时,站在马车旁边的那个中官。”
段听寒自然着急,段听雪此刻在家中,被段听寒五花大绑得捆在床上,就怕他毒素发作,段听寒出来两日,整颗心都揪在段听雪身上,惦记地骨头都疼。
“多谢!此恩必报!”段听寒对着沈静存作揖,转身又几个黑影闪过,消失在了宫殿中。
沈静存看向一旁被折磨得鼻青脸肿,狼狈至极的王宝琴时,道:“如今就剩下你我二人了,眼瞧着天就亮了,你要睡会儿吗?”
王宝琴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起,靠在柱子上道:“我是不是要死了?”
沈静存瞥了她一眼道:“段听寒是习武之人,内力深厚,他打你的那几下想必没有留力气。”
言外之意,你可能真的要死了。
王宝琴扯着嘴角笑,却哭了出来,“我这一辈子,就只有二十年华了,自诩有些聪明才智,便洋洋自得,但一路走来颇多坎坷,终于谋算到萧弘喆说待他登基,我于他有功,可册封我为贵妃,光宗耀祖,没想到我又要死了。”
沈静存看着自己手背上的伤痕道:“多行不义必自毙,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。”
“多行不义必自毙,呵呵,我究竟做了什么要让老天这样惩罚我!我没做什么,我没做什么啊……”王宝琴哭着道。
沈静存沉思不语。
王宝琴道:“我幼时在家,所有人都顺着我,我要星星绝不摘月亮,有一次我打死了我的一个丫鬟,父亲母亲没有罚我,再有一次我害得嫂嫂流产,父亲母亲也没有罚我。到了京城周家,姑姑把我安顿得很好,周敏静有的我都有,她没有的我也有,我想要的她也要给我,她与卢家郎下聘那日,我偷偷跑去看那卢家郎,他比我家里的兄弟们都好看温润有出息,我便偷偷写信私会他,他没来,我被揭发了,周家人也没有责罚我。”
沈静存听着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。
王宝琴继续道:“直到我遇见你,你真会投胎,生的好看,家世也是大周里顶好的,夫君又是大周数一数二的好男儿,他还对你情根深种,爱得死去活来,我好羡慕,我第一次这么嫉妒一个人。于是我处处与你挑衅,给你下套,我的局越布越大,我觉得自己聪颖过人,没想到你让我结结实实地吃了这个闷亏。输的代价太大了,原本应该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,都发生在了我身上,抄斩,流放,灭族,我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。于是我更恨你了,要你尝我尝过的苦,要你不得好死。”
沈静存道:“所以端阳长公主收到的那些伪造延勇侯府与于闐勾结兵马的信件,都是出自你手,对不对。”
王宝琴闭上眼睛道:“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。”
沈静存走到王宝琴身边,蹲下身道:“那你知道当时端阳长公主意图陷害延勇侯府被我知道后,她是怎么死的吗?”
王宝琴睁开眼睛看着沈静存,沈静存淡淡道:“所有人都以为是天雷劈焦了房屋,引发了大火,才导致端阳长公主的确葬身火海。端阳长公主罪行昭昭,天理不容。呵,好笑,天理是什么东西,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天理。”
王宝琴眼里闪过一丝恐惧,看着沈静存像看一个地狱修罗一般,道:“是你活活烧死了端阳长公主!你烧死了她!”
沈静存悠悠起身,忽的一口气吹灭了烛火,看着外面透白的天光,道:“新的一天来了。”
“不要!不要!我已经快死了!你不要!”王宝琴声嘶力竭道,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,一头撞死在了柱子上。
沈静存看了看王宝琴,从桌子上拿下一块锦布,给王宝琴从头到脚地盖好,道:“端阳长公主不是被烧死的,而是她自己拔下头上的银簪绝望地捅进了自己的脖颈,自戕而亡。就好像你一样,所有人都会以为你是被暴虐而亡的,但其实无论是我还是段听寒都没有想要杀你,是你自己惊恐过度,畏罪自杀的。世人从来都只知结果而不知真相,但是有什么关系呢,死人不能告诉他们真相,他们将永远活在虚假的象牙塔里,抨击诋毁着自以为的恶人,爱护拥戴着自以为的英雄。在他们的眼里恶人的性命与阴沟里的老鼠泥石无异,而英雄也可能会一夜之间遭众人唾骂,他们嘴上说着的东西,最没有价值。他们似乎永远都学不会,未知全貌,不予置评这八个字。”
沈静存站起身,拍了拍手,朝大殿外面走去。